吏部的发榜官员出来了,院子里一片寂静,连地下掉根针都能听到,每个人都屏住呼吸,只听得心在评怀地跳动。博学宏词科登第者,王起、吕灵,授秘书校书郎之职。书判拔萃科登第者,白居易、吕二灵、李复礼、哥舒恒、崔玄亮,授秘书省校书郎之职。元、白紧紧拥抱,接着相携,与王起、李复礼等相贺,又接受众人的道贺。
白居易脑子里儿乎一片空白,不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。也许是经历了比同龄人多得多的磨难,他反倒更趋于平淡和冷静。相形之下,元棋倒像个孩子似的,又蹦又跳地围着白居易,似乎白居易欢乐也都靠他一人来表达似的。白居易有一点很清楚:他和元镇的心情之乐更在于能够遇到正直的裴拍,从今而后,不仅要铭记恩师的奖掖,更要以正道直行来奉事王命以报答圣主明贤的恩遇。这秘书省校书郎之职不过是正九品的清闲之职,掌管文字校对。不管怎样,毕竟是踏入政界的开始。白居易租借故关相国在常乐里的私宅的东亭,虽不甚宽敞,但还幽静。尤其让他动心的是那园边一丛竹林,枝叶珍瘁,杂草丛生。询问管园的老仆,说是当年相国亲手所植。相国去世,后来居者都无心于此,所以零落残败不成样子。
白居易花了一天工夫,亲自动手,除去杂草,剪去枯枝败叶,培土固根,以水浇灌,并在白粉墙壁上题一篇《养竹记》述其修整始末,并将竹比作人中贤才,只有得到用贤者的栽培方能枝繁叶茂,呈其风采。“呜呼,竹不能自异,惟人异之;贤不留自异,惟用贤者异之”。白居易以竹自喻,取其贞节劲直,希望能得到执政者的提拔和重用。元稹以其风流俊采被京兆尹韦夏卿选为东床快婿,与其女韦丛结婚,沉浸在新婚蜜月中。
秋冬之际,白居易抽空去了一趟许昌,拜会了在那里任县令的叔父白季软。白季转对白居易的到来十分高兴,设宴款得,夸他为白家增了光,勉励他肃慎清静以图进取。白季较以清白、简直、强毅训导白居易。他说:“为官清白,不贪财货,下吏就不敢侵于民;为官简直,随时裁决,狱讼就不滞留于公堂;为官强毅,就保持了地方政权行政管理的独立性,不受军镇强权的干预。”白季较在兵火之余,以此治理许昌县,百姓安居,众口称道。白季轮将县公事堂厅舍稍事修葺,白居易又在厅壁上写《许昌县令新厅壁记》,记其始末。明言“吾家世以清简垂为贻燕之训,叔父奉而行之,不敢失坠;小子举而书之,亦无愧辞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