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岗东西绵延四十余里，旧传地脉直通四川，因以得名。岗上有法净寺，香火极盛，值得一游。”龚自珍的父亲说：恐怕时间来不及了，回来晚了，城门落锁就麻烦了。王昙说，不妨事。如果自此向北，绕城而过不算太远。于是三人便向北走来。刚到天宁门口，只听欢声雷动。远望许多人围成一个圆圈，喝采声使自那边传来。王昙性喜热闹，便邀龚自珍的父亲前去观看。走近看时原是杂耍卖艺的，正在表演。一老者，须发皆白，但精神很好。正在表演七窍喷火之术。那老者先实木屑谷糠于口，然后点燃，腹中运气，红色火焰便自口中突出，鼻中、耳中一齐口出烟来。观众齐声喝采，一时制钱、散碎银子抛满场中地上。紧接着，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飞身跳上离地五尺多高的绳素，端的身轻如燕。只见她手拿一把团扇，在绳索上翩翩舞将起来。忽而夜又探海，忽而白鹤冲天；忽而丹风展翅，忽而灵猿献桃。闪展腾娜，舞姿百变不穷。正当观众眼花缭乱之时，那姑娘一个背跃跳下绳索，真个捷如灵猫，落地无声。观众中爆发出又一阵喝采声，接着又是铜钱、银角子雨点般抛洒过来。那老汉一边团团作揖谢赏，一边让姑娘端起簸拣拾赏钱。

正当此时，一声大喝来了一伙人。龚自珍的父亲看时，为首一人面如风干桔皮，十分丑陋，但服饰讲究，像是衙门的师父；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，面目凶恶，像是衙役又像是恶奴。观众见他们来势不善。霎时散去了一半。那师爷模样的人来到场子当中，二话不说，劈手夺过姑娘手中的簸罗，啪地一声摔在地下。回头指着那老汉骂道：“哪里来的混帐东西，也不看看官府的告示，如今教匪作乱，严禁聚众滋事。谁教你们在这里拉场子耍把式？那姑娘早吓呆了，在一旁发抖。那老汉赔着笑脸说：“大人息怒，我们乡野小民不懂规矩。还望您高抬贵手。俗话说，没君子不养艺人。杂耍、百戏自古都有，我们都是安善良民，和教匪有什么瓜葛？我们没有田产家业，靠的走江湖卖艺吃饭穿衣、养家活口，不让我们拉场子耍把式，我们怎么活命？”

那师爷一听勃然大怒：“你道理倒还不少，有理你上县衙找县太爷说去，活命不活命我管得着吗？我只知道奉命行事。叫你们滚蛋就滚蛋，还哆嗦什么？”一边说着，一边就去推那老汉。那老汉年纪虽大，但腿脚灵便，一躲闪，那师爷扑了空，顺势跌了个狗吃屎，站起来恼羞成怒，回头对着几个衙役喝道：“还愣着干什么？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？光天化日，施展邪法妖术，吐火喷烟，不是白莲教是什么？”众衙役闻言，一拥而上，便来捆绑那老汉和那姑娘。

那老汉哪肯束手就缚，一边辩理一边和衙役们撕打起来。卖艺人一般都有点武功，但双拳难敌四手，好汉就怕人多。那老汉终于被衙役们打倒在地。那姑娘发疯一般，过来相救，却被一个衙役飞起一脚，踢倒在地。那师爷不怀好意，趁势揪住姑娘的发辫，在姑娘脸上捏了一把，说道：“看你还撒泼吗？”“住手！”随着一声怒喝，王昙一跃而出，来到那师爷模样的人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