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也不能说既然“贵在虚静”,在运用文思时便排斥了感情的活动。其实所谓“神思”,就已包括了感情的活动。《神思》说:“夫神思方运,万涂(途)竞萌,规矩虚位,刻缕无形,登山则情满于山,观海则意溢于海。”感情的活动说得更加具体。感情活动对于文学创作的重要性,刘勰在《情采》中更认为这是文学创作的规律。他说:“五情发而为辞章,神理之数也。”那么,为什么他又提出“贵在虚静”呢?那是为了“无务苦虑”。因为“情满于山”,“意溢于海”,千头万绪,要怎样去抓,才写得鲜明集中,井不简擎。“或理在方寸,而求之域表,或义在咫尺,而思隔山河”,想得很苦,反而失之交臂。要解决这样一个矛盾,刘勰才提出了“虚静”。但光是“成静”是不够的,所以他又提出了“积学以储宝,酌理以窗才,研阅以穷照,驯致以绎辞”,就是说积累学识来存贮材料的珍宝,分析事理来丰富思考的能力,研究生活经历(许多人把“研阅”的“阅”当作动词是不对的)来洞察事物的本质,掌握事物的情态来提高语言运用的技巧。刘勰认为这四者就是“驭文之首术”。下文说“是以秉心养术,无务苦虑”,所谓“秉心”,就是保持内心的“虚静”,所谓“养术”,就是培养“驭文之首术”。前者是指为文构思时的要求,后者是指平时才能学识的修养,一虚一实,一静一动,相反相成,是矛盾的辩证统一。不能把它们等同起来,也不能把它们的关系割断。平时这四方面的修养越深,为文构思时“虚静”所生的作用也就越大。

